一种人生诅咒

声东击西之外｜一种人生诅咒

作者：徐涛

前不久，我的一位师妹遭遇了大厂裁员。她朝我哀叹：好羡慕那些早出生几年，现已在大厂爬到中高层的 leader 们。

昨天又和刚从大厂离职的朋友吃饭。她说她和这家大厂中的很多中高层聊过，发现自己「绝对不想要那样的人生」。

我兴趣一下就起来了。怎么会呢？不符合常识呀！

「因为他们像是遭到了诅咒。」朋友如是说。

她的解释是，这些中高层们的确看起来顺风顺水让人羡慕。他们通常在年轻时已在一些高速成长的互联网公司打过硬仗，凭借聪明努力与快速学习的能力，得到迅速提拔，被派去做一个新业务，或加入一场新的战役。而科技行业变换如此之快，这些学习能力最快的人也不断被派到新业务中去担当重任。

早先几年这样的工作让人激动。但之后呢？

随着大厂扩张，手边的业务是否是自己喜欢之事情已无关紧要。工作是一场接一场的战役，个人变得越来越面目模糊。或者，更贴切的比喻是，他们永远有下一场需要去面对的考试，也必须得到优秀的成绩，无休无止。一些人开始有焦虑症，还有一些人变得麻木。

听完我就沉默了。

我想起我一位师兄的状态。他毕业后进入了一家高速发展的创业公司，并一路走到了赴美 IPO。但就在上市之前，他突然辞职了。好几年后，他才和我说他当时陷入了抑郁，自我封闭。后来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意义，然后才慢慢走出来。

我突然感到心有戚戚焉。众人都道高考是终点，殊不知毕业后依然有考公考研和求职；人人都道外企大厂光鲜，但最近才开始熟悉其中的内卷、头秃和猝死。

当然还有人艳羡拆迁带来的「躺平资本」。但就像「声东击西」和吴琪老师对话时聊到的有人被时代抹掉记忆，有人想为时代书写记忆，多少拆迁户居然生活在痛苦之中，被「不满足」啃噬，被「城市化」挤压。

如果还要再列举，每个人都有各种「不得已」和「被裹挟」。就依然是从佛陀开始被说无数遍的「众生皆苦」。

如何摆脱？似乎想来想去也无法跳出佛陀说的那些，例如减少欲望，内观自我，活在当下。或者用教育者们经常说的，让自己，或者让孩子们寻找自己的热爱，让内心变得自洽和丰盈。

但如果果真从小孩子教育这个源头，去推演之后人们未来会面临的这些苦恼，那的确在源头上我们整个社会就做得不怎么样。或者更像是强化了这种「诅咒」。因为从小孩子开始，教育无时不刻都在列出外在标准：一次次的成绩，排名，或者高考这种完全和个人兴趣无关的目标。

虽然不可能完全摆脱，但知道这种「诅咒」的存在依然是有好处的，至少对我而言有好处。

我依然会在意那些外界的数字和目标，但也会去有意识地警惕它，并将那些让我自洽和内心满足的目标植入到我的生活和工作中。我也还没有花更多时间去冥想和内观，但我知道要提醒自己在一场忙碌的时候暂停一会、体会当下。

如果能做到无论人生境遇如何，都能在自我认知上内观本心、做到平静。在做事方面能专注于那些与自己价值观和兴趣相自洽的事，就是在跳出诅咒，进入一种不错的状态了吧。

「声东击西之外」是播客「声东击西」在声动胡同会员计划中的文字专栏，以邮件的方式投递到会员们的邮箱中。在这里，徐涛和节目主创们会记录下在节目之外的思考与心得，或是没有在音频中呈现的谈话线索与幕后故事。

正如乔布斯所说，connecting the dots。不同的点，会把各种不同的经验串联起来，让我们看到更大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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